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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4章 記善記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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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4章 記善記惡

這麽說來,我靈覺和游魂的能力,是藏仙君未了懲戒我,故意屏蔽掉的。

想到那段灰暗的日子,我頓時有些委屈,“那些人要我命,你倒好,非但不幫我,還屏蔽我的能力,要不是千刃,我恐怕都死了,我死了對你有什麽好?”

我一句句怨言說出來,他就安靜聽著,我說得實在無趣,就問他:“仙君你倒是說個話!”

藏仙君罵道:“愚蠢!”

我一楞,“怎麽罵人呢?”

“你能力之困,乃業力因果,你不反思,反倒怪起我來了?”藏仙君往前面的黑暗中走去。

我趕緊跟上去,“是我幹涉了別人的生死因果,而業力反噬嗎?那你為何當時不告誡我?我甚至都感受不到你,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放棄我了……”

藏仙君的腳步一頓,似在思索什麽,但最後卻未給我答案,隨即消失在這片混沌之中。

我對著黑暗吶喊:“我早就將你當做我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,以後可不可以——不要讓我感受不到你?”

那種失去,就好像靈魂沒有了安存之地,世界都空無了!

藏仙君沒有給我回應,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君,他根本就不懂作為世人的我,所寄托給他的是怎樣的感情。

他向來覺得我愚鈍,朽木不可雕。

若非魂族實在是沒人了,他又怎會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呢?

但看到他消失在那混沌的黑暗之中,我只覺心絞痛,我總能感覺到他的痛苦,他很痛苦,我想將他從那種痛苦中解救出來。

可他又離我那麽遠,我真的很害怕,如果他僅存的這道殘念,就這樣消失了,怎麽辦?

睜開眼,我發現自己眼角竟有淚。

我走到衛生間接了一捧水,洗了把臉。

擡頭,被鏡子裏突然出現的千刃嚇了一跳,他身上傷沒好,臉色有點蒼白。

“怎麽起來了?”我問他。

他好像想說什麽,但終究沒有開口。

我擔心他的身體,讓他躺下去幫他擦藥。

上次在被那個小念師所傷,腹部的傷口紮得很深,雖然他有豐富的處理這傷口的經驗,但前期我們因為在逃亡路上,條件太差,導致傷口感染了,久不見好,若不是他身體素質好,早就飲恨西北了!

我身邊已經太多鬼了,我不想再多一個。

千刃從前也不用我幫忙,這次卻隨了我的願,他脫掉身上的毛衣,露出健碩的上身,長期的體力格鬥,使他身上的肌肉擁有了獨有的線條,腹部的傷感染的地方沒有繼續惡化了,有了張妮妮的照顧,相信很快就會好起來了!

我幫他換好了藥,這時候天色還早,我前一天消耗頗大,頓時又覺得困,便一覺栽了過去。

睡夢中我看到個瘦瘦的小孩哀怨地守在我旁邊,我覺得這小瘦子有點眼熟,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他,但我挺好奇他在這做什麽,於是我就跟著他走。

小瘦子跑進一條滿是雜貨的巷子裏,他很餓,他悄悄潛入旁邊的小超市偷了幾包零食,正要溜之大吉,卻被超市老板發現,一把就將他抓了起來,為了懲罰他,老板將他的衣服脫下罰在店門口站著。

有淘氣的小孩兒走過嘲笑他,更用各種水果皮砸他,他感到很羞恥,心口有團火在燒,他想著,如果可以讓他們閉嘴就好了!

那天下午,他終於拿回了自己的衣服,拖著骯臟的身體往回走。

他的家租在一個老舊的居民樓裏,他一天沒回家,家裏人也沒找他,打開門,房間裏傳來母親的呻吟聲,他低著頭走進廁所,顯然對這一幕已經見慣不怪了。

他將衣服脫下來用手洗著,房間裏,母親和男人的聲音更加激烈了,他感到很煩躁。

不久以後,他們結束了,一個滿身肥膘,身上紋身的男人走了出來,那男人看見小胖,就罵道:“死拖油瓶,你回來這麽早幹嘛?看到就煩!”

說著一巴掌直接就扇在了他臉上,他感到火辣辣的痛。

本就一肚子委屈的他終於爆發,沖上去想用自己單薄的身體反抗,但他幾乎都站不穩,就被胖男人踢在了地上,他感覺天旋地轉。

男人繼續辱罵他,仿佛自己的不如意,都是小孩造成的似的。

他的媽媽穿著一件裸露的裙子,披著淩亂的頭發走出來。

他以為媽媽是來救他的,但媽媽卻跨過他的身體,走到另一邊給自己倒了杯水,臉上全是冷漠。

這一刻小瘦子心想:為什麽外面的人欺負我,連我的媽媽也這樣對我。

人都好壞!

後半夜下雨了,他被趕了出來,一瘸一拐地走在雨水中。

他看到流浪漢蜷縮在屋檐下,周圍的燒烤攤正烤著肉,他好餓,他也走到屋檐下,哪怕能聞聞肉香也好。

這時,他發現視財如命的燒烤店老板將一把烤好的羊肉,遞給了旁邊的流浪漢,分文沒收。

他吞了吞口水,只是看著,眼神對上了流浪漢,知道他想吃,流浪漢分了一半,遞給他。

他楞了一下,接了過來,狼吞虎咽著。

流浪漢看他一身的傷,問道:“你怎麽自己在外面?”

他一想到那個回去只有被媽媽男朋友打的家,怨氣地回答:“我沒家了!”

因為吃得太快,他哽住了,流浪漢給他拿了一瓶全新的礦泉水,他喝下後好受多了!

“謝謝,我沒錢給你。”小瘦子說。

流浪漢笑了笑,說:“我不需要錢!”

雨停了,流浪漢往前面的街道走去,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兒,就漫無目的地跟在後面。

不知不覺,天亮之前,他們在橋洞下面找了個幹燥的地方睡了一覺。

天大亮了,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,肚子咕咕叫。

流浪漢就領著他進了一家高檔酒樓,他們本來不受歡迎的,但當流浪漢走進去時,沒人阻攔,還主動領著他們到了一間包房裏,這一頓,他吃上了這輩子最豪華的山珍海味。

吃飽以後,流浪漢竟就這樣帶著他大搖大擺從酒樓裏出了來,一分錢都沒花。

他感覺到這個流浪漢似乎有些常人所沒有的能力,他不懂是什麽,但每每他的眼睛對上流浪漢的眼睛時,他總覺得惶恐,好像心裏的想法,都會被對方洞悉似的。

流浪漢教給他第一個道理就是:“要利用你的眼睛,它是橋梁,是鏈接別人內心的橋梁。”

從這天以後,他再也沒回去過那個糟糕的家。

他寧願和流浪漢待在街頭,但他覺得快樂,至少,再也沒有餓過肚子。

流浪漢很寵他,幾乎他想吃什麽,他都能滿足他。

直到有一天,他突然講出自己心裏的期望。

“我可以學嗎?”

流浪漢看了他一眼,沒說話。

他湊上前去,跪在他面前,喊道:“師父,教我吧!”

流浪漢皺了皺眉說:“一念起,萬念生,一念之間,瞬息萬變,你根基薄弱,非學念術的好苗子!”

他聽後很難過,但他不放棄,繼續請求道:“我一定會努力學,不管再苦再累,我一定可以學成!”

流浪漢嘆了口氣,說:“這一門,天賦最重要,你——再努力,也是白費!”

被拒絕以後,他也沒氣餒,每日都跟著流浪漢,想以誠心打動他。

直到有一天,流浪漢突然問他:“你為何想學念術?”

他脫口而出說:“我不想餓肚子!”

流浪漢聽後苦笑了一下,終是心善,開始傳授他念術的本領。

日覆一日,年覆一年,他終有了一些漲進,人也從一個瘦弱的小孩,變成個大胖少年。

師父給他取了一個名字,叫記善。

師父還給他立下三個規矩。

一、不以念術控純善之人牟利。

二、不以念術害人無辜之人。

三、不以念術為虎作倀。

他記在心裏,但他並不理解。

像師父這樣厲害的人,為什麽要整日流浪在街頭當個乞丐,風餐露宿。

他明明可以靠自己的能力,過上人上人的生活的。

師父只是重覆著那句話:“一念起,萬念生!念起善,得善果,念起惡,自食惡果。”

他聽不懂,也不想懂。

他逐漸長大了,只覺得師父迂腐,只會抱著這迂腐的思想,過苦日子,他不想像師父這樣當乞丐當一輩子。

他從小就想出人頭地,再也不用看別人的眼色過活。

他瞞著師父,用念術去‘偷’了別人的錢。

但這又如何會瞞得過師父的眼睛,當發現這件事時,師父只是嘆道:“是我之過,就不該一時糊塗——”

他跪在師父面前,痛哭流涕祈求師父的原諒,但師父只是擺擺手,說:“你我師徒緣分已盡,你走吧!”

師父心意已決,無論他如何請求都未能改變師父的想法。

離開師父以後,他憤怒又哀怨,他想不明白,這麽多年的感情,師父為什麽說斷就斷?

不知不覺間,他竟回到了他小時候曾居住過的街區,他看到一個大肚老男人正緩慢地走在前方,小時候的那些不堪記憶湧上心間,他心頭突然生起一絲惡念,也許這就是命中註定吧,他這麽想著,朝大肚老男人走去。

過了快十年了,老男人看著眼前的胖小夥,並沒有認出來是誰。

他只是對上了胖小夥的眼睛,不久後,便從高樓墜落。

看到男人的身體砸在水泥地上,四分五裂的樣子,他沈寂了多年的陰暗面,傾瀉而出,他感到好快意。

他心裏再一次嘲笑師父,放著一身的本領,竟甘願做一個不起眼的乞丐。

一個月之內,那個街區,接連死了三個人。

超市的老板,喝農藥死了,死時沒穿衣服,躺在自家的店門口。

一個少年,在自家燒炭死了,房子裏都是果皮。

還有個中年婦女,死在了自己的出租屋裏,煤氣中毒。

記善記善,師父希望他能記住善良的事物,他終究只記住了仇恨。

殺了人,他也不想在北方待了,不過天地之大,他可以去任何地方。

到了南方,沒了師父的教條約束,他更是肆無忌憚,機緣巧合下,還加入了三絕門。

三絕門,是一個玄門組織,裏面的人皆是身有異術之人,他覺得這才是他應該待的地方,至於師父曾給他立下的三個規矩,他逐一破了,越走越遠。

他還把自己的名字改了,叫記惡。

他覺得這樣聽起來,會很酷。

但是他沒想到啊,自己會死在那個夜晚。

所以他有怨氣,我在他的怨氣裏,看到了他的曾經。

睜開眼,我對他說:“是你活該,你怨不了我。”

“這世界上大多數人都該死,你也該死!”他惡狠狠地詛咒著我。

我說:“是啊,可惜死的是你,不是我。”

“你覺得你就會有好下場了嗎?你就算逃到北方,你就能逃得過嗎?三絕門雖然勢力不在北方,但也絕不會讓你好過的!”看來他還沒接受自己已死的結局。

我不得不告訴他:“不論你接受與否,你要記住,你死了,你的魂只能跟著我,我死,你亦魂滅!”

他聽後憤怒至極,可又無可奈何,朝我吶喊道:“憑什麽?憑什麽是我落到這地步?”

他心裏有問題,帶點兒BT我是知道的,可到了這時候,還在問憑什麽?我根本不想搭理他。

天亮了,我還有正事,早早出了門,到了神仙街,我的神棍前輩們已經在街面上活動了!

汪總今天來得特別早,與他一同來的,還有他的助理。

他們帶給我一些資料信息和信息,我翻看發現,汪總的生意涉及面特別廣,他投資房地產、珠寶、教育等等。

與他直接關系去世的人,這三年裏,只有他老婆的親媽,和他自家的一個大舅,也就是他丈母娘。

事先我讓他收集一下這些死者生前的物品,他丈母娘的是一件金首飾,大舅的是一件皮衣。

我將兩件舊物擺在面前,伸手閉上眼,緩緩撫摸過後,確認:“不是這兩位亡者。”

汪總一臉詫異,“那會是誰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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